2016-04-19來源: |
畫蒙生活為營養,生活藉畫以顯精神。 畫者觀生活如賞畫,才能使觀畫者如賞生活。 畫者觀物當百看不厭,方使人觀畫一見鐘情。 生活事物有大有小、有主有從、有正有反、有偏有側、有平有奇、有里有外,畫者所受求全,所識方真,所畫方精。 生活之礦藏在人民心中,而勘察開采之術無它,唯在將心比心也。 生活不僅供養藝術之原料,是創作之源泉,思想之燃料,更當是陶冶我之熔爐。畫者不經過生活之錘煉,豈能去錘煉藝術。 翻開傳承了近1000多年的中國山水畫史,翻閱古人留下的山水畫譜以及前人所傳下的經典山水畫論時,不難發現,鮮少有專注于陜北風貌風情的畫家。直至 1940年,帶著革命理想與救國真理的年輕美術家石魯從家鄉來到陜北延安。無古法可依,無畫譜可尋,石魯便深入民,深入生活,陜北在他的筆下,雖沒有江南 溫文爾雅、煙云繚繞、溪水潺潺般的詩意之境,但卻獨具粗獷、蒼厚、干練、豪放的西北風情。至此,陜北畫成為近現代中國美術史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篇章。由石魯 創建的“長安畫派”秉持著他“一手伸向傳統,一手伸向生活”的藝術理念,從陜北出發,成為至今閃耀在全國畫壇的一顆明星。 開創陜北山水畫創作之先河 石魯,原名馮亞珩,出身書香世家,因排行第九,顧有“馮門九子”之稱。在新思潮中,石魯閱讀了大量關于魯迅、巴金的文學作品,在藝術上崇尚石濤和八大山人 的藝術風格,也就在這時,他自己的藝術觀開始萌芽?!氨R溝橋事變”爆發后,石魯更加堅信只有中國共產黨才能拯救社會。1940年,滿懷理想和藝術追求的石 魯奔赴陜北延安,進入陜北公學院學習,并在此時正式更名為“石魯”。 生活在陜北的石魯,日漸萌生了用畫筆記錄陜北遼闊風貌的想法。這個選擇在當時可謂是一個壯舉。因為陜北高原的繪畫技法在古人的畫譜里并無詳細記載,創作起 來無古法可遵循,而其蒼山如海,原馳蠟象的特殊地域性,對于畫家的表現,也是一個難題,但是,石魯對此并不以為然,他說:“生活給我們提出了新的問題,就 會感到傳統畫法有些無能為力,需要創新方法。對傳統要活用,比如表現陜北高原,古人的皴法沒有合適的,這就要研究皴法的來源,在自然中尋找新的皴法,以自 然的結構特定來提煉?!?/p> 在此后漫長的創作期,石魯始終遵循“和群眾打成一片”的創作原則,通過常年在陜北的藝術實踐,畫了大量的寫生畫。在面對未知的筆墨表現時,他直接對景寫 生,上下而求索,摸索著新的表現陜北高原的方法,用他自己的話說:“學畫先有二觀:日觀物,日觀我。觀物以探真,觀我以通德,而后始可言美矣。物為畫之 本,亦像也,我為畫之神,亦彩也。有物無我不足為通理想,有我無物不足以達真實,故二者當做辯證觀,變化之美,即一加一等于三矣?!?/p> 在尋求陜北高原的技法表現中,石魯深研古人畫理,加之以自然為師,后而得之。“陜北高原雖樹少,但也有生氣,它體現了大自然的力量;陜北人也和山水一樣純 厚?!睉汛е鴿M腔熱血,石魯的《轉戰陜北》《延河飲馬》、《東方欲曉》、《南泥灣途中》等作品,以一種開天辟地的效應展現了陜北。而石魯不擬古人而又似擬 于人,拖泥帶水的筆墨,則被后人稱之為石魯的“黃土高原皴”。而石魯的不懈創作,不僅為傳統山水畫表現陜北高原尋找到一種特有的筆墨表現程式,也為傳統山 水畫發展彌補了一個空白。 筆墨巧繪革命理想《轉戰陜北》成為時代經典 如果說一個藝術家在他成長的過程中,一定有一個信仰伴隨他終身的話,石魯的信仰則是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,毛澤東思想路線。早在青年時期,石魯心靈的深處就 萌發了一種自我、自由、民主的理想追求。陜北、延安,使石魯的世界觀和人生觀發生了根本的變化。在這片厚土上,他找到了藝術追求的目的,找到了人生奮斗的 方向。 “美術只有反映現實,才有生氣,才有發展?!笔敳粌H是這樣說的,更是這樣做的。他用畫筆,先后創造了一系列陜北題材山水畫來歌頌黨的領袖。1959年,石魯受邀為中國革命博物館進行主題創作,而這幅《轉戰陜北》,也成為他最標志性的名作。 《轉戰陜北》的創作上,石魯運用了一種很難在前人的筆墨語言里尋到的表現手法,即一種拖泥帶水,水墨交融的技法,看似無法度可言,筆力強勁、渾厚、生辣有 筆觸感,創造性地運用直、硬、棱角外露及墨色相融的語言塑造高原斷層的黃土質地感。同時,石魯獨具匠心地使用了礦物色,在不破壞筆墨的前提下還原原始的本 貌,有很強的地域性特征。 而在技法上,石魯則從生活中挖掘美的因素,偏重于現實生活的再現和對生活的再升華。他認為圓主柔,方主剛,兩者相結合,既可塑造“大巧若拙”,“獨天地精 神往來”的境地。這一標志性的構圖方式,也被巧妙加注在《轉戰陜北》的創作中。從毛主席的身影到前山后山,大大小小的形體都是方的,形象中‘大’與‘方’ 的單純處理拍合了‘大大方方’的概念,產生了磅礴的氣勢。方的銳角倒都被磨掉了,則是寓圓于方。 在《轉戰陜北》中,石魯不僅用寫實再現的手法將陜北黃土高原真實地傳達到作品中,同時,傾入了對革命的一片赤誠,對陜北高原的獨特的感受和對實在物象的尊重,對革命理想的真實表述,成就了《轉戰陜北》在中國畫美術史中的重要地位。 “生活為我出新意,我為生活傳精神” “藝術的礦藏,散布在生活的海洋里,有生活的地方,就會有藝術的礦石?!薄吧顩Q定精神。畫無生活若無加工無原料。生活枯竭,畫必凋敗。”“為畫的生活則 畫死,為生活而生活則畫活。當有生活而求畫,不當欲畫的而討生活?!薄瓘募亦l來到陜北,黃土高原的人民、地域、風情賦予了石魯豐富的生活和情感基礎,也 賦予了石魯創作的素材和靈感。 一個傍晚,石魯與同事們一起在延河邊散步,看見對岸清涼山下的延河里倒映著成排的窯洞的燈光,聯想起毛澤東當年居住的窯洞,于是形成了《東方欲曉》的創作 構思。最終,棗樹環繞窯洞,窯洞里閃亮著燈光,石魯匠心獨具地以間接描寫的方式表現了毛澤東,《東方欲曉》所表現的內涵與寓意,透過朦朧的畫面,生動而自 然。隨后,“中國美協西安分會中國畫研究室”成立,石魯帶領趙望云、何海霞、方濟眾、康師堯等畫家赴延安、秦嶺等地寫生,并在北京、上海、南京、杭州、廣 州等地舉辦展覽,引起強烈反響。 “人罵我野我更野,搜盡平凡創奇跡。人責我怪我何怪,不屑為奴偏自裁。人謂我亂不為亂,無法之法法更嚴。人笑我黑不太黑,黑到驚心動魂魄。野怪亂黑何足 論,你有嘴舌我有心。生活為我出新意,我為生活傳精神。”無論他人如何評說,石魯緊緊遵循“從群眾中來,到群眾中去”的創作原則,走深入生活的創作路線。 在他看來,“不能設想一個在革命的艱苦環境中未曾經過任何實踐的人,更懂得陜北黃土高原樸質而雄渾的美。經過相當體驗的人,總是一往情深。”對于陜北的生 活和創作歷程,石魯深有體會:“我們在西北久了,對黃土高原的風物人情印象要深刻些。像華山,它是那么的深厚宏偉;陜北也是另有風味,像洪水剛剛沖刷了的 大地,看慣綠洲景觀的,會覺得它太干枯,但它有它的美。大自然給我們這樣許多啟發,古人如荊浩,關全也找到了雄渾的特色。我們覺得要重視生活,還要重視傳 統,而首先是生活。知道古人如何在生活中取法,會給我們取法以啟發?!?/p> 石魯用自己個性的筆墨語言和藝術實踐,拉近了傳統和生活的距離,開啟了新的藝術圖式語言。在他的帶領下,“長安畫派”迅速崛起,“一手伸向傳統,一手伸向生活”的創作思想也成為“長安畫派”的精神內核。 一棵幼苗,在瘠薄的沙地里,萎萎縮縮,乃至慢慢地干枯死掉。但它一旦扎根于沃土,馬上會生芽抽枝,最終長成參天大樹。石魯即是這樣,一個極可能被埋沒的人,但在投身于革命之后,他飽吮了生活母親的豐旺乳汁,從內心深處迸發出對黨的赤誠、對人民的熱愛,而這一切又集中反映在刻苦創作的時候。石魯在藝術創作 上的不懈追求,大膽實踐,是陜西美術的一次歷史性的突破,是中國畫壇一次質的飛躍。石魯及其創建的“長安畫派”,以其時代的風采,現代的審美趣味,揭開了 中國近現代畫史光彩奪目的新篇章。 記者 高山 來源:陜西傳媒網-陜西日報 責任編輯:王潔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