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6-02-10來源:江蘇省國畫院 |
喻慧 我曾經在藏品頗豐的上海博物館留連忘返,尤其在宋代的《雪竹圖》前駐足良久。 此畫約六尺,古代工筆畫較少如此大的篇幅,幽暗的背景中,數株篁竹,兩塊奇石,一片枯荷,具體細微又氣度非凡,處處耐人尋味,淳樸自然的格調與完美的技巧渾然天成,讓人產生莫名的感動,雖歷經千百年卻依然觸動我們的心弦。透過這幅畫,讓我們窺見畫家從容不迫的逍遙心境。 其實藝術從未降低過它的標準,無論對古代還是今天。有些東西流行,填補著生活的墻面,有些東西永恒,讓我們心馳神往。 我們可以借任何目的開始創作--榮譽的誘惑、成就感的滿足、甚至養家糊口的必須……,適度的壓力使人勤奮。但一經進入繪畫,忘卻猶為重要。我們只有最最貼近自己的內心,最最貼近生命的真實,周圍那些影響我們的東西就會逐漸減少。我們至少應該執著于給自己一個寬松的逍遙狀態,潛心于自己獨特見解的從容再現。 我們還必須具備和修煉這樣一種資質:看到旁人看不到的、卻能在人心中引起共鳴的那方天地。如同在一個堅固的墻壁上打開一扇窗戶。 風景能否這邊獨好? 我們不僅有幻變的內心,抑或不時有靈感的閃現,以期舊貌換新顏,但更有藝術不可回避的規則在制約著我們,我們在學習掌握它的同時,又時時被它限制,這個規則高于一切之上,成為評判優劣的憑據。我們每一次新的嘗試都是對自信心的挑戰——或許展現一絲曙光,或許一敗涂地。我們的障礙不是傳統給予我們的約束,而是我們自身的浮躁與粗陋。 嘗試也使我們一次次地認識了自己的局限,當雄心成為幻想時,我們只有從局限中找尋一份安寧,找尋自己內心與色彩、構圖、造型的和諧統一,勤勉地耕作,局限便成為風格,成為個人的獨特印記。 再讀《雪竹圖》,我們不再是與整個優秀傳統對話,而是面對那一個個高貴的藝術靈魂,他們為我們打開了一扇扇美妙的窗戶,讓我們常常迷失在他們的景色中。倘若我們也能發現一塊這樣的綠地,并用我們敏感的心智和訓練有素的才能展示出這樣一個天地,那就是我們真正的自由所在。 九六年初春於四明山莊 責任編輯:王潔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