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-03-10來源:江蘇省國畫院 |
馬鴻增 在“大寫意”精神涵量缺失,形式語言貧乏的當代畫壇,看到葉爛具有突破性的大寫意花鳥畫,委實感到欣喜乃至興奮。 無需一一羅列葉爛的成果,只要指出,在五年一屆的全國美術大展中,不論大寫意作品多么罕見,葉爛卻自1994年起連續三屆入選,分別以《秋塘染霞圖》、《金色的池塘》、《荷塘月色》登堂入室,這足以表明他的畫不同凡響。 大寫意花鳥作為中國畫傳統中的一種獨特形態,有其深厚的文化內涵和高難度的藝術形式要求。這一形態直到明代后期花鳥畫大師徐渭筆下才見成熟,而后經過八大、“八怪”、任伯年、吳昌碩、齊白石、潘天壽、劉海粟、陳大羽等人的傳承與發揚,藝術積淀愈加豐富厚實。但隨之也出現了后繼者陳陳相因,索然無味的狀況。葉爛卻奇異獨出,其秉性執著,天資穎悟,早年受業于陳大羽,得其精義,此后則力追前賢,感悟時代脈搏,長期沉潛于“默耘齋”中,苦苦探求。他曾說:“在繪畫藝術領域里探索,就如同在茫茫雪原里行走,合著別人的腳印走固然省力,可留下的只能是別人的印跡。”正是由于他的不懈耕耘,廣收博取,終于自出機杼,形成了個性化的大寫意花鳥畫的現代新形態。 葉爛大寫意花鳥畫的精神支柱,是對自然野逸之美近于狂熱的激情。 大自然中的花鳥生態,有著多種多樣的生命情態,而葉爛對于“野逸”情有獨鐘。這可能根源于童年的鄉村生活情緒,又拓展了成年后的大自然情結;也許,天性中的豪放灑脫和淡泊名利,才是內在動因。他的大寫意花鳥既繼承了傳統中“天人合一”的理念,又突破了傳統中近于程式化的一套象征寓意的規范,而更多地傾注了個人獨特的情感體驗和審美追求。在他反反復復地縱橫揮寫的荷塘景境中,“出污泥而不染”的人格寓意已不占主位,他更關注的是對種種荷塘野趣的追憶、感動和癡迷以及因此而激發出的強烈的藝術創造欲望。這才有了筆下金秋、初夏、月色、映日、遇雨等千變萬化的荷之美境,乃至令他有資格自詡為“萬荷塘主”,當然,他筆下那些不知名的野花野鳥,同樣也不再是某種客體形神的再現,而只是個人情感的宣泄。我敢推斷,對藝術本體語言多樣化的不斷創造所獲得的快感,恐怕也是他創作的推動力。 葉爛的大寫意,已演化為一種現代意義上的人性化和個性化。他不追求一枝一葉的意味和一點一滴的得失,也不迷戀那種賞心悅目式的“小美”,而醉心于創造一種似真似幻的、講究整體氣勢和整體精神的“大美”。作品中意象的造型與心象的內涵相契合,靈性的神態與隨機的生發相輝映?;蛟S可以說,這樣的大寫意,既“大寫”出了花鳥世界的生命,更“大寫”出了畫家自我的生命。 葉爛大寫意形式語言方面的個性化特色,突出的有三點:水韻意味、色彩強度、結構張力。 葉爛用水,堪稱一絕。前人說“筆墨關紐在于水”,水在大寫意畫中尤為重要,何況畫水氣氤氳的荷塘?他往往以飽含水分之筆,和色落紙,淋漓酣暢,一氣呵成。盡管控制水之滲透走向頗有難度,但因“胸有成荷”,故而能依據不同畫面效果的要求,運筆或行或止,或疾或徐,或恰好“結邊”,或色粒沉淀,諸種效果隨機而現。正是筆隨心運,水到圖成,取向不惑,韻味濃醇。那種“水暈色彰”的感覺,恰到好處地營造出濕潤、朦朧、飄忽的氛圍,越發增加了荷境之美的魅力。 色彩在葉爛作品中具有特殊的表現力,而且敢于用非國畫顏色作畫,這對傳統的“水墨為上”是一個突破。其意義不僅在于豐富了藝術手段,更在于有益于充分表達一定的心態、情緒和意境。具體說來,其作品色彩處理方式有三種類型:一種是基本按傳統方式,在墨色變化中求氣韻生動。第二種是不用墨色而純用某一彩色,于同一色調中見豐富變化,如以金黃畫夏日之荷,以湛藍畫月下之荷,以嫣紅畫秋日之荷。這些畫面雖毫無墨痕,卻由于色調和諧統一,同樣富有清純雅致之美,效果絲毫不遜于水墨畫。第三種是重彩濃墨,交相互動,無論姹紫嫣紅,艷黃翠綠,由于與沉著的墨色相輝映,在對比強烈中復歸于協調,是近年來探索的新成果。 強化結構張力是葉爛又一特色。突破傳統中常見的以虛為主、以空靈為上的格局。其構圖多飽滿充實,開朗舒展;筆勢多粗壯有力,氣勢奔放;物象多簡化純化,夸張變形,甚或近乎半抽象??吹贸鏊樟宋鞣浆F代構圖的某些因素,但本質上仍是民族傳統二維平面章法原理的延伸。他的張力結構并非一味張揚恣肆,而是放收結合,開合有度,張力與引力并存,所以依然具有耐讀的品位。 20年前的葉爛曾寫道:“如癡遨藝海,似狂追愛途。愿肖天涯草青青,何須世人顧?”而今,葉爛已成知名畫家,但他仍然以“草民”自命,在“默耘齋”中做他的“萬荷塘主”。有詩為證:“唯憑三尺畫,展我一世雄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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