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-12-11來源:江蘇省國畫院 |
江文湛 寫文章不是我的擅長,我習慣直覺感受,而感受的對象又是我十分熟知的人。喻慧著實難為我了,雖是老鄉,我只在喻老先生那里能聽到濃濃的蘇北鄉音,感到一派親切,而對在六朝古都生長的喻慧,我失去了發言權。又不想就畫論畫。我只好從對喻慧的印象說說。 認識喻慧是她的別開生面的石鳥作品,宿鳥歸飛,飄飄忽忽,掠過那玲瓏剔透的太湖石,當時我就結論:喻慧這個才女比她父親強多了。后來在友人的帶領下,去了喻慧同高歡的大作——古歌別業。那非常優雅的環境和非常人的行為讓我感動。我居然在他們的馬場騎士般的溜了兩圈。我這個書呆子第一次顛於馬上,雖是慢步卻出了一身冷汗,而喻慧卻揚鞭催馬如俠女般奔馳,讓我吃驚,引起對她的關注。當提筆為她寫點文字時,我就不能掉以輕心了。於是我開始艱苦文思里程。 喻慧畫外有段文字:“我東張西望,四下求索、幻想在有山有水有鳥有林的地方依自己的心愿造所別墅,心中是這樣一幅藍圖:那房子要顯眼,不要茅屋似的混跡於自然,最好有高迪那般的古怪造型(追求個性——作者)面積要大,不用說還一定要依山傍水坐北朝南,門前漢白玉石鋪到池塘邊,池里種滿睡蓮,天鵝戲水,魚翔淺底,臨池一溜落地大窗,春花秋月盡收眼底,樓上不可少一大平臺,專為朝朝暮暮登高望遠,樓下一定要間玻璃屋子,單等千里冰封,萬里雪飄,喝著暖茶(最善溫上好酒——作者)縱目盡覽。再有一片地種花一片種菜。幾叢修竹,數株海棠,春植幽蘭,冬賞梅花,火烈鳥在山水間慢步,藍孔雀在田野間展屏,晨聞鳥鳴而醒,夜枕風聲而眠……”行了。她那愜意的遐想,竟是我的紅草園了。 於是我想起了金瓶梅的開篇詞,詞曰:閬苑瀛洲,金谷陵樓,不如茅舍清幽,野花繡地,莫也風流,也宜春也宜夏,也宜秋酒熟堪酌,客至須留,更無榮無辱無憂,退開一步著堪由來,但倦時眠渴時飲時醉時謳。又曰:短短橫墻,短短束窗,愾兒小小池塘,高低疊峰,水邊旁也有些風,有些月,有些涼,日用家常竹幾藤床,靠眼前山色水光,客來無酒,清話何妨。但細烹茶,熱烘盞,淺澆湯。水竹之居吾愛吾盧,石磷磷床砌階除,軒窗隨意小巧規模卻也清幽,也蕭灑也寬舒,懶散無拘,此等何如?倚欄干,臨水觀魚,風花雪月,贏得工夫,好炷心香,說些話讀些書。凈掃塵埃,惜耳蒼苔,任門前紅葉鋪階,也堪圖畫,還也奇哉,有數株松,數干竹數枝梅,花木栽培,取次教開,明朝事天自安排,知他富貴幾時來,且優游隨分,且開懷! 大凡才子的響往是最適性的,最自然的,是無拘無束的,這從靈魂里擁出的理想,是喻慧的心志才氣。當她出生一睜開眼就是一個花香鳥語的世界(喻老的花鳥畫)DNA的遺傳基因是她的先天。而富有悠久歷史的六朝古都金陵是她后天的滋養。生活在南京的人,不是都花心思去關注什么殘磚敗瓦,孝陵石刻,當她觀注的心態負有深沉的歷史感和審美功能時。我可以說喻慧簡直是一俱審美尤物,是一俱審美的數據庫,不僅從她的繪畫,尤其從她的行為她的活法即可獲取諸多的審美信息。 前幾年去她的牛首山別業(古歌博物館)給我極深的印象,牛首山被丘壑包容著墨綠的山嵐,密蔭森森其間藏著悠久的歷史,從東晉到唐宋明間均由塔寺、石窟等遺存,從自然到人文,那是中華文明的用地,是文人雅士的響往之地。喻慧銜接著前賢、承載著當代文人的建樹。 她的古歌別業平實自然,后山一派毛竹初春有新篁可食,林間土坡未加修整,似有野性出沒,院中起伏著小丘,并植了花木名卉,其間依次聚散著珍稀的古代雕刻,從北朝到唐宋間的佛祖造像,件件精品件件引人入圣(不用勝字)。與華夏古文化遙相呼應的是西式馬場。高歡在同古人的對話中確定他們作為當代人的生存方式,而喻慧則在六朝錦灰中尋到了那歷經千年風雨侵蝕、承載著中華文化興味的太湖石。 喻慧的生活是藝術化了,喻慧的藝術又是生活化的,你可見到她那柔情似水的垂絲海棠,不勝輕風的新篁,又可見她那堅韌有內力不可輕改的頑石。從城磚到馬場,從海棠到頑石,可見喻慧人格的深厚和審美的豐富,而更難得是這一切均在自然狀態的行為,天然去雕飾?;畹米赃m,活得自信,她同高歡都活在幸福之中。 (江文湛,畫家,西安中國畫院副院長,西安美術學院客座教授) 責任編輯:王潔 |